宋朝時期的彩燈文化——州官放火與百姓點燈的故事

發(fā)布日期：2021/7/10 / 編輯：自貢尚美彩燈 / 閱讀：人次

宋代，由于社會經(jīng)濟的繁榮，特別是手工業(yè)和商業(yè)的發(fā)達，促使了上元放燈節(jié)日的“鬧花燈”的紅火。

《宋史•禮志》記載宋沿襲唐代“上元前后各一日，城中張燈?！逼涫r與唐代相比更為興旺。在燈節(jié)期間，“大內(nèi)正門結(jié)彩為山樓，影燈起露臺，教坊陳百戲?！被实鄄粌H“與民同樂”觀彩燈，還形成了一定禮俗。皇帝在元宵節(jié)日，先到寺觀行香，再登御樓或東華門的東西角樓，與近臣宴飲。這時四夷藩客各按本國歌舞隊形列于樓下。東華門的左右掖門和東西角樓城門，大道、大宮觀寺院，“悉起山棚，張樂陳燈，皇城雉堞，亦遍設(shè)之。其夕，開舊城門達旦，縱士民觀?！彼蚊羟蟆洞好魍顺洝肥觯骸氨境跁r，三元不禁夜，上元御乾元門，中元、下元御東華門。后罷中元、下元兩節(jié)，而初元游觀之盛，冠于前代”。不久，花燈節(jié)即由三日改為五日。王標《燕翼詒謀錄》述：“宋太祖乾德五年（967）正月甲辰詔曰；上元張燈舊只三夜，今朝廷無事，區(qū)宇又安，方當年谷之豐登，宜縱土民之行樂。其令開封府更放十七、十八兩夜燈。后遂為例”。

自從元宵節(jié)興起，燃放燈火就是節(jié)俗最重要的組成部分。經(jīng)過歷朝歷代的傳承，經(jīng)過無數(shù)藝術(shù)家的精心設(shè)計和眾多能工巧匠的精心制作，節(jié)日的花燈品種越來越多，制作工藝也越來越講究，花燈的名目、內(nèi)容也越來越豐富。這是手工藝的發(fā)展，是智慧的結(jié)晶，是節(jié)日文化水準的具體體現(xiàn)。關(guān)于花燈的類別，從宋朝晏殊（991~1055）的《十八夜收燈》文中可以窺見一斑：“有燈球、燈槊、絹燈、籠日月燈、詩牌絹燈、鏡燈、字燈、馬騎燈、鳳燈、水燈、琉璃燈、影燈，諸燈之最繁者，棘盆燈為上。是燈于山前為大樂坊，以棘為垣，所以節(jié)觀者謂之棘盆”。

花燈節(jié)的紅火，與宮廷的重視是分不開的。據(jù)《東齋錄》記述，宋仁宗（1010~1063）正月十四日觀燈也宣稱“朕非游觀，與民同樂耳！”所以對元宵節(jié)觀燈者加以賞賜。《高齋漫錄》記載：宋神宗熙寧年間（1068~1077）上元夜，宣仁太后在御樓張燈，給張燈者多者賞絹一匹，少者也賞賜乳糖獅子兩個。

在宋神宗年間，元宵張燈，觀燈者人山人海。禮部侍郎王韶的幼子王宋剛會說話，頭戴珠帽，身穿錦衣，讓家人扛在肩上觀燈時，被奸人搶走了。王寀馬上把頭上戴的珠帽揣進懷里，到了東華門附近剛好遇上皇宮內(nèi)的車馬，王寀大呼，奸人駭懼扔下孩子逃走，王寀隨車隊進入皇宮，宋神宗一問，方知是王韶之子，感其聰明可愛，賜給壓驚錢，送回家，并下令開封府捕賊。從中可以看出宋代元宵觀燈時人山人海和燈吸引人的盛況。

我們從宋代畫家創(chuàng)作的《觀燈圖》上，還可以看到當時的婦女和兒童賞燈的情景。畫的上方是一座架上纏滿花飾的燈棚，架上有三盞彩燈并排懸掛，兩頭是上下兩層燈，中間一盞是一勾連著三盞不同式樣快挨到地的串燈。燈棚中央掛大而精美的主燈，幾盞燈的燈屏上繪有各種山水、人物，畫中有兩個打著燈籠玩的孩子，其中一盞是兔子燈，仔細看還有走馬燈，一女孩拉著一輛車燈或稱白象燈。

北宋皇帝愛觀燈，以大張燈火來粉飾太平，上行下效，各地奢靡之風十分熾盛?！秴s掃編》記述：宋哲宗趙煦元祐年間（1086-1094），蔡京以待制知水興軍，恰值元宵節(jié)一連三日陰雨淋漓，無法出游觀燈。十七日雨止，蔡京就令再張燈兩夜。當時府吏稟告說長安大府平常張燈用油都是預(yù)先準備的，今臨時要燈油恐怕一時難以辦到。府庫里貯油雖多，但依法不得擅自挪用。蔡京聽后立即命取府庫存油放燈兩夜。蔡京違法用油被轉(zhuǎn)運使彈劾到朝廷，結(jié)果是“帥臣妄用油數(shù)千斤，何足加罪！

了事。既然帥臣（太師蔡京）違法耗油數(shù)千斤無罪，地方官就更不在乎了。

《晁氏客話》里記有這樣一件趣事。蔡襄任福州知州時，在上元節(jié)令民間每家必須點彩燈七盞。好友陳烈制作一只3米多的大燈，并題了一首詩：“富家盞燈，太倉一粒粟；貧家一盞燈，父子相對哭。風流太守知不知，猶恨笙歌無妙曲?！辈滔逡娏酥S刺詩，下令罷燈。

陸游《老學庵筆記》述：“田登作郡，自諱其名。觸者必怒。吏卒多被榜笞。于是舉州皆謂燈為火。上元放燈，許人入州治游觀，吏人遂書榜揭于市曰：本州依例，放火三日’”。莊綽《雞肋篇》述：“世有自諱其名者。如田登在至和年間為南宮留守。上元，有司舉故事呈稟，乃判狀云：‘依例放火三日’。”

這里說的這位叫田登的，只因為“登”與“燈”同音，不許人提他的名諱，誰說“登”、“燈”即跟誰發(fā)火，人們只好稱燈為火。元宵節(jié)放燈時，衙吏為避其名諱不敢寫放燈，于是告示寫道：“本州依例放火三日”。后來，就有了“只許州官放火，不許百姓點燈”這句成語。比喻統(tǒng)治者可以任意做壞事，而老百姓的正當行為卻要受限制。

至宋徽宗時嫌五天的燈期短，又生出“預(yù)借元宵”的法子，即預(yù)賞元宵”?！端螘?#8226;禮志》述：政和五年（115宋徽宗下詔，從十二月二十九日開始在景龍門“預(yù)為元夕”，大放花燈。其目的是為了“欲觀民風，察時態(tài)，粉飾太平，增光樂國?！薄缎瓦z事》述宣和五年（1123）“（都城）從臘月初一日，直點燈到宣和六年正月十五夜…故謂之預(yù)賞元宵?！倍杜勫柸帐琛芬灿涗浰位兆谛臀迥晗铝钤诙汲菑呐D月初一放鰲山燈，直到次年正月十五日以前，為預(yù)賞元宵。這樣，放燈時間長達四十八天。又如《揮塵后錄》記述，宋徽宗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，就在睿謨殿張燈，“預(yù)賞元宵”。時人俞文豹《清夜錄》述：“宣和七年（1125），預(yù)借元宵，時云……奈吾皇不待元宵景色來到，只恐后日陰晴未?！薄?。

每年元宵夜，宋徽宗親自上宣德樓觀燈并賜酒，每個在樓下仰窺“圣顏”的仕女，都能獲得御酒一杯。南宋岳珂撰《桯史》中記有這樣一則軼聞：有一對夫妻元宵同游觀燈，在人流中走散。其妻到端門，正好碰上宋徽宗賜酒。她喝完御酒后，乘機將賜酒的金杯偷了一盞，被衛(wèi)士發(fā)現(xiàn)了，扭送到御前盤問，這位婦女急中生智，吟誦了一首《鷓鴣天》詞：“月滿蓬壺燦爛燈，與郎攜手至端門。貪看鶴陣笙歌舞，不覺鴛鴦失卻群。天漸曉，感皇恩，傳宣賜酒飲杯巡。歸家恐被翁姑責，竊取金杯作證明?！彼位兆诋敃r正在興頭上，聽罷這首詞，不僅沒有懲辦這位婦女，反而“以金杯賜之”。

孟元老《東京夢華錄》載：“大內(nèi)前自歲前冬至后，開封府絞縛山棚，立木正對宣德樓，游人已集御街兩廊下。奇術(shù)異能，歌舞百戲，粼粼相切，樂聲嘈雜十余里?！惫?jié)日期間，大街小巷，茶坊酒肆，無不燃燈點燭，加之高棚張燈結(jié)彩，謂之“燈山”。點燃之后，萬盞明燈大放光華，“金碧相射，錦繡交輝”。

燈山上還有彩畫神仙故事。“燈山左右，以彩結(jié)文殊、普賢，跨獅子、騎白象，各于手指出水五道，其手搖動。用轆轤絞水上燈山尖高處，用木柜貯之，逐時放下，如瀑布狀。又于左右門上。各以草把縛成雙龍之狀，用青幕遮籠，草上密置燈燭數(shù)萬盞，望之蜿蜒如雙龍飛走。自燈山至宣德門樓橫大街，百余丈，用棘刺圍繞，謂之‘棘盆’，內(nèi)設(shè)兩長竿，高數(shù)十丈，以結(jié)彩束、紙糊百戲人物懸于竿上，風動宛若飛仙?！?

在相國寺大殿前設(shè)有樂棚，兩廊有“詩燈牌”，上書“天碧銀河欲下來，月華如水照樓臺”，“火樹銀花合，星橋鐵鎖開”之類的詩句。其制作方法是先將木牌上鏤空成字，再用紗、絹罩貼，密燃其燈，相次排定。在宣德樓還掛有丈余的燈球，內(nèi)燃粗如木椽的蠟燭。宣德樓下，又用枋木壘成一座露臺，彩結(jié)欄檻，兩旁禁衛(wèi)軍排列守衛(wèi)，皇帝可在此觀燈，百姓皆在臺下觀看。

當時皇帝元宵觀燈的儀式：從正月十四日開始放燈，皇帝車駕要先到五岳觀迎祥池，宮中文武官員及侍從官員都要穿戴節(jié)日盛裝隨駕而行。到了燈山，御輦圍繞燈山轉(zhuǎn)一圈，倒行觀燈山，叫做“鵓鴿旋”，或稱“踏五花兒”?！爸T坊巷、馬行，諸香藥鋪席、茶坊、酒肆燈燭各出新奇；就中蓮花王家香鋪燈火出群，又命僧道場打花鈸，弄椎鼓，游人無不駐足”。

南宋《西湖老人繁勝錄》述：“預(yù)賞元宵，諸色舞者，多是女童。先舞于街市，中瓦南北茶坊內(nèi)掛諸般瑞珊子燈、諸般巧作燈、福州燈、平江玉棚燈、珠子燈、羅帛萬眼燈”，“街市撲賣，尤多紙燈，不計數(shù)目。清河坊至眾安橋，沙戲燈、馬騎燈、火鐵燈、進儺架兒燈、像生魚燈、一把蓮燈、海鮮燈、人物滿堂紅燈。燈火盈市，撲賣到元宵”?！蹲砦陶勪洝酚至谐鲎嚐?、袞球燈、球燈、槊絹燈、日月燈、詩牌絹燈、鏡燈、字燈、風燈、水燈等，種類既繁，制作亦巧。

南宋吳自牧撰《夢粱錄》述：元宵“正月十五日元夕節(jié)，乃上元天官賜福之辰。昨汴京大內(nèi)前縛山棚，對宣德樓……上御宣德樓觀燈，有牌曰‘宣和與民同樂?！婕壹覠艋穑幪幑芟摇c月色大泡燈，光輝滿屋”，“懸掛玉棚，異巧華燈”，“諸酒庫亦點燈球”，“各以竹竿出燈球于半空，遠睹若飛星?！币故小昂汲谴蠼?，買賣晝夜不絕…春冬撲賣玉棚小球燈”、“走馬等等。

民間鬧花燈早已逐漸褪了宗教色彩，燈品彩扎之精燭月交輝之麗，人馬喧鬧之盛、百戲雜陳之樂，完全成為世俗性的公眾娛樂。中元節(jié)放河燈，佛、道并舉法事，佛謂“慈航普度”，道謂“照冥引路”，百姓只當娛樂。
后來金兵南侵，開封陷落。宋都南遷，那時統(tǒng)治階級為點綴“升平景象”，又在杭州大玩起花燈來。南宋時元宵盛況，辛棄疾在《青玉案》詞中寫道：“東風夜放花千樹，更吹落，星如雨。寶馬雕車香滿路。風簫聲動玉壺光轉(zhuǎn)，一夜魚龍舞。蛾兒雪柳黃金縷，笑語盈盈暗香去，眾里尋他千百度。驀然回首，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。”這首詞生動地描繪了上元期間火樹銀花、燈月交輝、管弦聲喧、車水馬龍、游人如云、笑語不絕、五光十色、絢麗多彩的節(jié)日盛景，如仙境般的環(huán)境，令人向往。從中可以看出南宋時燈節(jié)的情況。
南宋預(yù)賞元宵的時間比徽、欽二帝時還長。據(jù)南宋周密《武林舊事》載從九月賞菊燈之后，就開始試燈，稱作“預(yù)賞元宵”。一入新年正月，“燈火日盛”。宮廷諸司官吏不理政務(wù)，對元宵燈火卻是“競出新意，年異而歲不同”。

正因為如此，南宋花燈式樣翻新，品種極多。在皇城的宣德門，梅堂，三閑臺等處，修起“鰲山燈”，在眾多的燈式中，以蘇州進奉的最好。皆五色琉璃所成，燈圈片大者直徑1米多，上繪山水、人物、花卉、翎毛種種奇異形象。福州進奉的燈，則用純白玉制成，“晃耀奪目，如清冰玉壺，爽徹心目”。
新安進奉的燈更奇異，巨大的燈圈骨架全用琉璃制成，內(nèi)燃燈燭后，明亮無比，號稱“無骨燈”。在官廷里還有一座高五丈的琉璃燈山，燈山上的各種人物都有活動機關(guān)，可以運動自如。又有一座大彩樓，在殿堂、梁棟、窗戶間作諸色故事，“龍鳳嘿水，蜿蜒如生，遂為諸燈之冠”。在琉璃燈山與彩樓前后，還設(shè)置玉柵簾寶光花影，令人眼花繚亂。在大殿上又有五色琉璃閣，上有二龍戲珠，百花爭艷，有的垂以水晶簾、流蘇寶帶，燭光交映璀璨，真如同在廣寒宮之中，當皇帝乘坐小輦，從宣德門觀鰲山燈開始，一直倒行以便觀賞。這時金爐中瑞腦香煙，如五色祥云，燈火煌煌，照耀天地?！靶舴矓?shù)百千種，極其新巧，怪怪奇奇，無所不有。”
周密在《武林舊事》的《燈品》中，介紹了制作精巧的形形色色的燈彩燈品至多，蘇、福為冠，新安晚出，精妙絕倫。所謂‘無骨燈’者，其法用絹囊貯粟為胎，因之燒綴，及成去粟，則混然玻璃球也。景物奇巧，前無其比，又為大屏，灌水轉(zhuǎn)機，百物活動?！贝送庥小磅簦瑒t刻鏤金珀玳瑁以飾之。
珠子燈則以五色珠為網(wǎng)，下垂流蘇，或為龍船、鳳輦、樓臺故事。羊皮燈則鏃鏤精巧，五色妝染，如影戲之法。羅帛燈之類尤多，或為百花，或細眼，間以紅白，號‘萬眼羅’者，此種最奇。此外有五色蠟紙，菩提葉，若沙戲影燈馬騎人物，旋轉(zhuǎn)如飛。又有深閨巧娃，剪紙而成，尤為精妙。又有以絹燈剪紙詩詞，時寓譏笑，及畫人物，藏頭隱語，及舊京語，戲弄行人”，“有貴邸嘗出新意，以細竹絲為之，加以彩飾，疏明可愛。穆陵喜之，令制百盞，期限既迫，勢難卒成，而內(nèi)苑諸鐺，恥于不自己出，思所以勝之，遂以黃草布剪鏤，加之點染，與竹無異，凡兩日，百盞已進御矣。
此外還有料絲燈、羊角燈、夾紗燈、絲燈、麥秸燈，等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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